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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民谈戒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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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臣
北京尊龙凯时 海慧芝


1970年16岁的我初中毕业了。记得那年末下起了大雪,我们北京四中的初中应届毕业生带着七分伟大理想和三分新鲜感集结在学校大操场,这一天,我们将奔赴北京郊区各县,开始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的知青生活。


接我们的汽车在铺满皑皑白雪的山路上喘爬着,车厢里弥漫着烟草呛人的味道,不时还有大团大团的烟雾从接我们的乡社干部们的嘴里、鼻子中缓缓冒出。一种厌恶不由而生。我悄悄把车窗推开一小缝儿,任刺骨的寒风从这小缝隙中挤进,削刮着我的脸,但感觉眼睛、鼻子和嗓子好受一些,


在一个叫黄土洼的村里我们住下了,冬天农闲,知青点里冰锅、凉炕,老乡家里还是比较暖和的。无论去谁家,热得烫屁股的土炕上,都会有一个已经被磨得锃亮的荆条笸箩,里面盛满了自种并晒干的烟叶和卷烟用的花花绿绿的小纸条,老乡大哥大嗓喊道“卷一根儿抽吧,解饿、解乏还解愁那”。是啊,70年代,北京远郊大山里的农民生活条件太苦了,一年没有一滴油、窝头、棒碴儿粥加上一缸浮着一层活蛆的老咸菜,就是一年的吃食。炕上是多病的老人加之跑着一地的孩子,闹心啊,抽烟因此变成了家里壮劳动力最好的娱乐、消遣和补品。


烟有这么神奇,18岁的我们围成一团开始了尝试,笨拙的双手卷起丑陋的第一支烟,划了好几根火柴,才把烟点着,看着红红的烟头和冒出的淡淡青烟,心里涌出了一股温暖,轻轻放在嘴边吸了一口,顿时被呛的大咳起来,脸红脖子粗的,十分尴尬。老乡大哥却用灵巧的手三裹两裹后最后用舌头一舔粘住了纸头,即可卷出了一支漂亮的锥形香烟,他熟练地从灶台中抻出一根带火的干柴,努嘴皱眉的点燃了烟,重重的吸了一口,吐出了一团烟雾,那一刻我太佩服他了,觉得他真帅真男人。大哥成了我的偶像,我处处学、时时练,渐渐地不咳也不囧了,熟练地卷烟、大口的吐雾,竟还能把烟憋在嘴里,经过调整口型,哈出各种图案,动作极其潇洒,感觉真好,我爱上了吸烟,并一发不可收拾。


休假回家,本不想当着父母抽烟,但忍不住,一天晚饭后点燃一根香烟抽了起来,爸妈惊奇的像看外星人一样看着我,我突然感到不自在,赶紧灭掉,手里紧紧攥着抽剩的烟头不知怎样解释。妈病了,不知是不是因为我学抽烟这事,反正躺了好几天,不管如何我决定再也不抽了。然而哪有这么简单,回到村里乡亲们这请那叫,烟雾缭绕,我又陷了进去,拔不出来了。


几年前,单位体检,站在X光机前,里面传出医生的问话“抽烟吧?几年了”。“有什么事吗”?战兢兢问。“没大事,少抽点吧”。没大事,生活照旧。直到一段时间总是咳嗽有痰时,感觉这肺开始示威了。


从那时起有一种责任感驱使我戒烟,一定要戒掉,为了自己和妻儿,为了年迈的双亲。回家扔掉了所有和烟有关系的东西,打火机、香烟、烟灰缸、统统不要。怕戒烟的症状来得迅猛,又以最快的速度去超市买来瓜子、花生、口香糖。可是当烟瘾上来时,还是无可阻挡,真是六神无主、百爪挠心的,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什么都干不了,心还慌慌的,难受的感觉无以言表。这时我知道只需要一支烟、只需抽一口就能解决我所有不适,但我坚持着,心里想着大夫的话,少抽点,拧劲使然,我还偏不抽了。受不了时,我也跟着抽烟的同事们出去,他们抽烟闲聊我在旁边站一会儿,可能闻闻味道也管点用。就这样我可怜的撑着,一天、两天、三天,每天妻子女儿鼓励赞扬的话,都给了我战胜烟瘾的正能量。我用毅力坚持着,磕瓜子,嚼口香糖,打球、散步、下象棋,以各种方法分散自己的注意力。慢慢我感觉没有从前那样焦虑了,随着对烟的渴望一点点减弱,心也不慌了,同事们再去外面过烟瘾,我不跟着去了,因为闻不了烟味了。


女儿结婚那天,人家给了我一支烟,说是喜烟一定要抽,我强忍着抽了半支,不行了,太接受不了了。我心里暗喜,我真的成功了,从此和朝夕相伴了30多年的香烟拜拜了。


一晃几年过去了,我再没动过烟,已经不知道现在还有什么牌子的香烟,多少钱一盒了。有人问我,戒烟难吗?我说难也不难,戒烟门诊、戒烟药、控烟宣传、承诺书、给香烟盒上画骷髅,那都是一种辅助手段,帮助我们提高认识,自觉控烟戒烟,但是最有效也是最重要的是靠我们烟民自己的意志和决心,不信,您也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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